这也是后来牛翰章为何要联手孙毓堂炒大豆的原因,只是生不逢时,赶上西方经济危机,赔了个底儿掉。
清末很有意思,底层百姓未必爱国,但中-产和有知识的人,却很讲究民族自尊心。
见日本人建火车站,搞的声势浩大,清廷联合商政各界开始扩加大马路,安路灯,一度让大马路成为最热闹的商圈。
此时,要问长-春府最热闹的地方是哪?肯定不是什么重-庆路商圈、长影世纪城、南湖公园,当然此时也没有这些地方……而是大马路。
在民族自尊心驱使下,商贾纷纷来这里建厂投资实业。
医院、茶馆、戏院、钱庄、银行、酒楼等商号密集,店铺林立,车水马龙,人群熙攘。
赵传薪在街头还看见了一辆汽车晃晃悠悠的驶过,而百姓则见怪不怪。
反而看着穿着甲胄的他,露出了满脸古怪。
大马路头道街为玉器街市,二道街为日用百货,三道街为瓜果市场,西三道街有钱庄,其间有鞋帽、服装、糕点等商铺,伴随着说书、卖唱、杂技等民间艺术,还有书店、酒馆、茶馆、浴池、理发店及影院。
赵传薪爱凑热闹,先是听了一段《说岳》,看了顶罐子的杂技,看了一会儿五大三粗的黑汉咋咋呼呼练假把式。
旋即买了糕点和卤货进了澡堂子。
好大一个木桶里面,围坐了好些个人,充斥着一股汗臭和臭脚丫子的味道。
若非赵传薪闻臭液的味道习惯了,非得给他熏吐了不可。
池子表面,浮着油膜、泥卷子,画面不用打马赛克,因为池子里的水浑浊的根本看不见底。
他立刻召来伙计:“给我单独准备个木桶,添干净的热水,最好弄个雅间。”
伙计臊眉耷眼:“客官,这个,真没有。”
“没有雅间,在这旁边给我添个木桶也成。”
“客官,这个也没有。”
赵传薪眼珠子一转:“哎呀我头皮痒,哎呀水太凉,这澡我不能洗了,你退我门票吧!。”
“……”伙计指着墙上挂着的一个牌子:“概不赊欠,概不退票。”
伙计的话,引起大池子里的一群汉子哄笑。
“莫非没长毛?不敢脱衣服?”
“嘿嘿,他还矜持上了……”
“当自己是娘们呢?”
赵传薪大怒:“一群狗东西,真当马王爷没有三只眼?”
他伸手,发动旧神坩埚烙印,将池子里的热量吸收。
刚刚还嬉笑嘲讽的汉子,顿时抱膀子:“哎我焯,咋这凉呢?”
“冷飕飕的。”
“伙计快去瞅瞅,他妈的煤涨价了不成,咋不烧火了?”
赵传薪啐了一口:“啊……tui,冻死你们这帮孙贼!”
他得意洋洋走了出去。
留下一群汉子气的跳脚。
赵传薪去了三道街,在瓜果市场溜达,看见有小贩挑着两矿血红血红的绵软小果。
这玩意儿叫婆婆头,学名覆盆子。
赵传薪在鹿岗镇没少吃,顿时叫住小贩打听价格。
几个铜板一斤,便宜的吓人,赵传薪大手一挥:“两筐,我全包了。”
小贩心肠还怪好:“这果子酸涩,吃多了腹痛。”
“无妨,我的胃是铁打的。”赵传薪笑嘻嘻的给了钱。
有行人面露嘲讽。
一来这东西是穷人吃的,二来买这么多不少钱,都觉得赵传薪是冤大头。
颇有种看别人花大价钱买愚人金打眼的看热闹心态。
赵传薪也不以为意。
他买了李家大饼、老韩头豆腐串,然后进了一家理发店。
理发店内,有几个顾客,除了阴阳头刮前额的,赵传薪还看到了几个留着形状特别小胡子的日本人。
他暗道了一声晦气。
“伙计,给我修理修理头发。”
伙计踮着脚,摸了摸赵传薪头发:“哎呦,客官,你这头发……有点硬。”
自赵传薪在南方刮过一次光头后,发丝越来越粗,越来越硬。
他以前的发质偏细偏软,而且因为熬夜抽烟,掉发日益严重。
现在那些毛病都没了,头发多的让他有些烦恼……
也不知道是因为生命力太旺盛的关系,还是这个时代的吃食里面没有各种狠活的缘故。
旁边有个微微秃顶的日本人,正刮胡子,眼角余光瞥见了赵传薪,酸溜溜道:“胡须竟如此浓密,也不知里面是否藏着虱子跳蚤?”
这年头留胡子的人有很多,但胡须浓密者却很少,上街头满眼都是鼠须,就像康有为那种。
赵传薪骂骂咧咧:“管你鸡毛事?”
日本人:“……”
他大怒,推开剃头匠,起身骂道:“八嘎……”
见日本人发怒,旁观者战战兢兢。
此时无论是清廷,还是当地百姓,在心理层面,既有些打怵日本人,又想要压过他们一头。
赵传薪随手夺过剃头匠手里的刮刀。
唰……
嗤……
日本人脸上被豁开一道口子,皮肉翻开,血流如注。
“焯尼玛的,聒噪。”
日本人吃痛,用手都堵不住伤口汩汩流血,赵传薪的这一刀,几乎将他脸给豁开了。
众人都吓傻了。
赵传薪将刮刀在剃头匠的抹布上擦干净血,在指间转了两圈。
日本人指着赵传薪:“呜泥咬扶触带家……”
“话都说不明白,你叽叽歪歪尼玛啊你?”
赵传薪抬手,一个电炮。
咔嚓。
日本人鼻梁塌陷,兜头就倒。
却是被揍的昏迷了过去。
赵传薪往椅子上一躺,招招手:“来,给我修修面,帮我把头发两边铲一铲。”
头发硬,意味着两边会撅起,要是留长了还能顺一下,不长不短的时候最难看。
剃头匠手有些发抖:“这……”
“对了,刮胡子前,把那刀放在酒精里泡一泡。”
酒精还是赵传薪提供的。
等泡好了剃刀,剃头匠还是哆哆嗦嗦,赵传薪就说:“剃胡子前,不得给我洗洗脸么?”
等洁面、用热毛巾敷脸后,剃头匠稳定心神,手终于不抖了,赵传薪这才放心。
将已经很长了的胡子一点点的刮掉。
伙计不无担忧的说:“客官,刚刚有日本人出去了,您还是快走吧,不然来不及了……”
正好胡子刚刮干净,赵传薪坐直了身体,看看手表:“来得及来得及,今晚上我应该能在郭尔-罗斯前旗过夜。”
伙计:“……”
他都快哭了。
故意的还是咋地?
能别告诉我目的地吗?我可经不起拷打。
剃头匠老老实实按照赵传薪要求,给他铲了两边,修理了头上,赵传薪冲洗了一下头发茬子,蒸发了水分后,外面终于有了动静。
来的不是日本人,而是长-春府的巡警。
伙计和剃头匠都看着赵传薪,看他要如何收场。
赵传薪伸了个懒腰,来到水银镜子前照了照:“嚯,白白净净,剑眉星目,唇红齿白,皎如玉树临风前,看来赵某天生就是靠颜值吃饭的人。”
伙计:“……”
剃头匠:“……”
“里面的贼子,快快出来束手就擒,否则……”
外面的巡警高声呼喊。
理发店门吱呀的推开,赵传薪笑嘻嘻的说:“否则,正义就要迟到,坏人终究老死,是吗?”
巡警:“……”
一时语塞,不知如何接茬。
赵传薪打量一圈,看他们手里没带枪,点点头:“所谓首恶必办,胁从不问,改过自新无罪,反戈一击有功。你们是要我改过自新,还是反戈一击?”
“兀那贼子,休得油嘴滑舌,你所伤的乃是日本南满铁道株式会社工人,你事发了,你闯大祸了……”
赵传薪忽然反身回屋,将那日本人拖死狗一般拖出来,看着越聚越多的围观者:“哦,你说的是他吗?”
巡警:“……”
赵传薪掏出雪茄点上,淡淡道:“你想要啊,你想要我给你。”
说着,拽着日本人的腿,两膀子发力,竟然将他甩飞起来。
几步助跑,扭身侧踹。
披风扬起时,日本人炮弹一样飞到了巡警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