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有些太过小心,滕王才十一岁,对比下鱼的长短肥瘦,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少年心性而已。几年之后,他看都不会看鱼一眼,除非是南海之外的交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泣,则能出珠;又或者能潜织交绡纱之名品龙纱,其价百金,以为服,入水不濡。
“去云鹤府,带着袁公和你同去滕州,身上的劫难还没消除,不适合继续待在长安。”李世民轻敲着书桉上的信笺,有些嫌弃地说道。某若是现在还不知道,袁天罡所谓的劫难是什么,某就真成了大唐第一呆头鹅。呵呵,想湖弄吾的人从来不缺,能做到的人,至今还没见到。
“喏。”魏徵叉手一礼,后退三步,转身离开东偏殿,离开延禧门,回到永兴坊,收拾好行囊,带上夫人裴氏,外加两个侍女四个随从,直奔曲江池。
长孙无忌看着魏徵没有丝毫犹豫而离去的背影,陷入沉思……
“陛下,玄成去滕州,恐怕很快便会被信本和伯施同化,以抄写典籍或者古碑文为乐。”房乔对于派魏徵去滕州的效果,持保留意见。同时,也对李元婴的行事风格持保留态度,每次折腾出事情来,他总是能用新奇的说法,或者新奇的物件,又或者新奇的器械,将大家的目光转开。
目前为止,某看不透滕王的想法。
“等义贞回来,再把玄成换回来。”李世民的手摁住信笺,苦笑道。“就算换成你去看着,那竖子也不会消停。你想想宫里被他拆掉的楼阁,某前后安排那么多内侍和侍卫盯着,不是一样会被拆掉?”
已经有李靖、唐俭和魏徵去盯着,再派人过去的话,某还怎么做事?不要说李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唐俭待在府里醇酒美人,没人规定做事必须上衙,更没人规定游乐就不能做事。李道宗那个混蛋为什么会被某踢回来家?因为他不光憨头憨脑,还打听不该打听的事情。更让某无语的是,他竟然到现在还对唐俭那个老狐狸的说法,深信不疑。
某再不把唐俭打发到滕州去,工部将有成为云鹤府下属的趋势……就算他们做的事情利国利民,也不行。工部可以修路建桥,也可以做各种器械,但必须在尚书省的安排下去做,而不是云鹤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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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文本往前站了半步,叉手一礼,轻声提醒道:“陛下,程卢公要负责对外谈判事宜。”
既定事情或者官员安排,最好不要乱改,容易让政事堂行事没有准绳,乱中出错。
“陛下,薛万彻或者养好伤的侯尚书,可以去滕州。”宇文士及将程知节的行事风格,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叉手一礼,轻声建言道。
侯君集的腿,注定是保不住了,还搭上了第三条腿,若是能当滕王府大总管,确实可以看住滕王。至于薛万彻,出击吐谷浑时,他与诸将各率百余骑先行,突然遭遇数千骑吐谷浑军,单骑杀入敌军,无人敢挡。回来对诸将说:贼易与耳!此番松州之战,他率数百骑为先锋,迂回到吐蕃军背后发起进攻,俘虏了许多看马者和马匹,避免了马匹被火炮吓跑的情况……蒸汽车是比马匹好用,不过蒸汽车只能跑玄路,玄路的修建需要时间不说,就算修好也只是修州府之间。大唐疆域如此辽阔,需要用马的地方更多……话题扯远了,薛万彻想让滕王听话,很简单,“卡卡”砍掉几个怂恿滕王胡作非为的人,没有人再敢怂恿,自然就不会惹是生非。
长孙无忌刚从魏徵离开的事情中回过神来,就听到宇文士及的建言,眸光微转,便明白了他的用心之……歹毒,还真是一条好老犬!叉手一礼,说道:“陛下,薛万彻行事太过刚烈,不适合入滕王府为属官。而侯君集……经过此次磨难,怕是会意气消沉,同样不适合入滕王府。”
宇文老犬,你是想让薛万彻吓傻滕王,还是想让侯君集怂恿滕王造反?对于想出将入相的有大抱负的人来说,断掉三条腿……谁知道他会不会相当第二个中车府令?滕王若有异心,某自然会毫不犹豫地斩其头,但不能送侯君集去怂恿他。只因为侯与那位中车府令相比,还真说不好谁的能力更胜一筹。
李世民:“……”
辅机这是担心侯君集会成为第二个赵高,他提前知道了些什么?
房乔:“……”
长孙无忌最大的毛病就是性格有些扭曲,扭曲到盟友都不会明白,他到底在想什么,或者更直白些,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若是想当权臣,就要将对头摁下去,不给他们任何翻身的机会。可他却在能摁死对方的时候,莫名其妙地犹豫了,有时甚至来拉他们一把,让他们能继续在他面前蹦跶。若是想要当贤臣,就要摁下自己想要结dang的想法,不给别人攻讦的理由。可他又不舍得所谓盟友的支持,上蹿下跳,左拉右拽,忙得某这个旁观者看着都累。
也许和幼年时丧父,少年时舅舅又被贬到交趾郡有关。不过,魏徵不但幼年就当了孤儿,还没有舅舅教导,拜入道观,野蛮生长,比他行事更有章法和谋算。
某,委实理解不了。
宇文士及气得浑身乱颤,怒道:“长孙面团,你干脆直接说某用心险恶,想要坑滕王便是,何必转这些弯弯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