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司南月仿佛置身于一片虚无,她的身体没有任何感觉,仿佛那些病痛都已经远离她,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此刻已处于睡梦之中。
突然,不远处传来震耳欲聋惊雷声,她心中一沉,眼前黑暗渐渐清晰,腥红粘稠的血顺着止争剑的剑柄流到她颤抖的手上。
果然,又是那场挥之不去的噩梦……
不管她入梦多少次,这个梦境都让她的心脏疼的撕心裂肺,尽管她知道自己将要看到的是何种场面,她还是忍不住的惊慌失措。
电闪雷鸣中,司烽灏心口的血喷涌而出,血滴溅到司南月的脸上,再随着她的泪滴缓缓落下。
“父……亲……”
司南月颤动着想要松开止争,她的手却被司烽灏紧按住一收,又向他的身体里狠狠刺去。
“父亲……父亲!!来人啊,快传大夫!!”
司烽灏的身体摇摇欲坠,那双刚毅的眸子一直望着司南月,喉结上下动了动,嘴角流下的鲜血染红了衣领,随即倒在司南月肩膀上。
司烽灏双手环绕着那具瘦弱苍白的身躯,用尽力气断断续续道:“南月,原谅父亲将一切的苦难都留给……你,作为泽露城的君主,我们别无……选……择……”
“父亲!父亲!!”
司南月哭喊着从床上猛地惊坐起来,惜茗刚好端着药从外边进来,见司南月醒了,手中的药碗应声而碎,惜茗扑上去抱着司南月哭道:“小姐你终于醒了!”
“惜茗……”
司南月被方才的梦境吓到,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思绪也逐明朗起来。
“小姐你吓死我了,你昏睡了整整两天两夜,连药都喂不进去,我还以为……还以为你……呜呜呜呜呜……”
司南月稳稳心神,深吸了一口气,将即将崩溃的情绪压下去,轻拍着惜茗哄道:“傻丫头别担心了,我这不是没事吗,你看你的小脸都哭花了。”
惜茗把头在司南月肩膀上抬起来,抽噎着点点头,“小姐没事就好,你看我笨手笨脚的,把药都给打翻了,我再去熬一碗。”
“等一下!”
司南月拉住惜茗,她顿了顿,问道:“其木格现在身在何处?”
提起其木格,惜茗的脸就拉了下来,愤愤道:“小姐放心,我听人说那个坏女人被赫连决施了重刑,一时半会下不了床,她把小姐害的这么惨,也算恶有恶报了!”
“惜茗,泽露城以和从前不同,今后说话一定要当心祸从口出,尤其……是对殿下。”
看着司南月虚弱的样子,惜茗愈发觉得替自家小姐委屈,但她也知道她们主仆如今是朝不保夕,她也只能听从教诲。
司南月又道:“惜茗,你帮我准备一瓶上好的金疮药,我要去探望其木格姑娘。”
“啊??小姐你都被她害成这样了,还要去探……”
“惜茗!按我的吩咐去做!”
司南月打断惜茗的话,惜茗一怔,二小姐性子温婉,即便对她们这些下人亦是关爱有加,她跟在二小姐身边这么多年,从未见二小姐训斥过谁,但今日她语气中是从未有过的不耐,甚至有些……凌厉……
“是……小姐。”
屋外依旧落着雨,但对比前几日的瓢泼大雨来说已经好许多了,惜茗将东西备好后,随着司南月来到王城的一处庭院中,还未进门便听见其木格尖锐的叫骂声。
“贱人,上个药都不笨手笨脚的,你是想痛死我吗?!”
司南月闻声吩咐道:“惜茗,你在外边候着,莫让别人进来。”
“是,小姐。”
司南月进门穿过屏风,便见到其木格把脸埋进胳膊里,她赤着上身趴在床上,整个背部的皮肤都脱落了下来,露出背脊上刺眼红色的血肉,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痕极为恐怖,像是被受了鞭刑后又被活剥了一层皮。
司南月示意一旁侍候婢女退下,侍女知趣的福了福身子离开,司南月虽是个已经投降的城主,但下人们见到赫连决这样重罚其木格,就明白了这个女人惹不得。
等司南月将金疮药在伤口上涂抹匀之后,才轻声问道:“姑娘可感觉好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