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手柱间只觉得心情一时之间,复杂难言。
很多事情上,他自觉问心无愧。
但是……其实他很清楚,哪个女人不希望丈夫一生一世只有自己一个妻子呢?就算千世生前提及过侧室的事死前也提及过继室的事,恐怕……也依旧如此。
将心比心,如若他之后死了,那么……不,现在不该想这些。
所以那时,千世死前,他才告诉她,如非必要在和、幸子、繁他们独当一面之前绝不再娶;就算一定必须再娶,也会从她家选人,力求新妻子能努力善待她的孩子们。他当时很想承诺说一生不再娶,但是啊,处于他当时的身份地位立场,这真的是无法肯定承诺的事情。做不到的事,说出来又有什么意义呢?欺骗,是绝对不可以的。
事实上,他也的确实现了当时的承诺。
这么多年了,没有再娶,和他们也都好好地长大成人独当一面了。他本来想着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也挺好,然而……斑带着九尾袭村,他身受重伤,九尾被临时封印,与漩涡的联姻之事被摆放到了他的案头。
之后……
现在,他终于还是娶了人生中的第二位妻子。
这件事上,是他对不起千世。
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但是星酱是无辜的。
千手柱间不傻,一点儿也不傻,所以,他知道,一心一意嫁给他的星酱,恐怕……并不喜欢他。那么,星酱是为了什么才嫁给他呢?说来也好笑,从不逃避的男人,下意识逃避着这个问题。好似不去想,它就不存在。
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
如若有错,那么错一定在他身上,和她无关。
是他的贪婪占有,造就了一切。
紧接着,千手柱间再次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件事,作为“继室”的星酱,是需要向已逝的千世上香行礼的。毕竟,在地位上,从嫁给他的那一刻起,她就注定低“原配”一头。
他顿时就有些不安:这怎么可以……让星酱为了我向别人低头……不,千世不是别人,但是……
星酱多好啊。
乖巧聪明漂亮可爱强大,那么美好的一个小姑娘,全天下几乎没有人配得上,谁娶她都算是高攀,却献祭一般地嫁给了他,纵身一跃入了无尽火海中,只待被燃烧殆尽。
……她都这样委屈了。
怎么还可以受更多委屈。
他突然就想:如若我装作忘记了这件事……能……嗯,糊弄过去吗?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下净土后横竖让我受罚就是了。这些,都和星酱无关,她嫁给我这个二婚快死老男人已经够委屈了。
想到此,他侧头对站在身旁的少女说:“来,向先祖们上柱香,然后咱们就可以回去了。”
“嗯。”对某些规矩一无所知的少女笑着点头。
千手扉间的脸色变了变,随即,他用眼角余光看了眼孩子们,心中暗自腹诽:
大哥,你在搞什么?关键时刻你掉什么链子!
……你觉得你是在心疼人么?
不,你这是在人为制造矛盾。
而且你这样做,将千世姐和孩子们置于何地?星这样温柔体贴,如若知道原委,也一定不会觉得开心的。
想到此,他果断说道:“大哥,不光是先祖,还有父亲母亲他们。你不给他们看看你的新妻子,当心梦中挨骂。”
千手柱间:“……”他脸色亦微变了下,却也知道这种时候不能拆弟弟辛苦给自己圆上的场,顿时抓着头傻笑了起来,“是、是哦,还有父亲母亲瓦间板间他们,还有……千世,星酱,和大家好好打下招呼吧。”
“嗯。”少女隐约明白了些什么,笑着点了点头。
随后,她认认真真地给先祖、千手柱间的家人以及……前妻,上香行礼。
才算是作为新妇,真真正正地完成了仪式。
千手扉间暗自松了口气,顺带不起眼地悄悄瞪了自家大哥一眼:你以后做事,想着些。
千手柱间垂下眼眸,没说话。
之后,一家人回去后,一起吃了个早饭。
只是,气氛较之从前,多多少少有些不一样了。也许,大家都还需要重新努力地磨合吧。但那是那句老话,如若双方都在努力向彼此靠近的话,那么一定……
三天过去,千手柱间的“悠闲假期”也就彻底结束了。
伴随着这次婚姻的顺利缔结,他也差不多要向外界宣布自己的“养伤结束”,也就是说,他要重新……做个合格的社畜了。
但比起这些……
二人的院落中。
少女分出了一个木分|身让她去陪着九尾和蛞蝓,毕竟今日大家都要去上班,它又不肯去。然后从一旁拿起早就准备好的火影御神袍,正准备递给身后人,却被后者一把给抱住了。
“……阿娜达,现在可不是胡闹的时候哦。”她有些无奈地说,“扉间还在等我们呢。”
然而……
他的丈夫却张开双臂自身后紧紧地抱着她,很努力地弯下腰将头埋在她的肩头,一刻不停地喃喃说道:“星酱,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明明有那么多道歉的话想要说,却半句也没法说出口。
他能说什么呢?
不是对不起千世,就是对不起星酱。
所以最终,能够说出口的,还是只有一句又一句的“对不起”,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