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白色毛茸茸小狗乖巧的俯在雪芕的左肩上,一对长长的杏眼萌萌可爱的望着她,仿佛遇到了多年未见的主人一般。那女人一见小狗并未侵犯雪芕,她的声音像六月的雷电那么触目惊心:“绒绒,你马上给我滚下来!”小狗一听主人那叱石成羊的吼叫声,便又如一支白色的箭般的划向了地面,随即又乖乖的窜上了那女人的怀抱,只是那褐色杏眼在楚楚可怜的望着雪芕,而那女人先是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雪芕,然后再用图穷匕见的眼神凶神恶煞的盯着“绒绒”,吓得忐忑不安的“绒绒”不寒而栗,仿佛一只小小的白蚂蚁蜷缩在一只凶猛的大灰狼的爪子上面似的栗栗危惧。
雪芕望着那穿着格子花睡袍的美丽女人,她一脸懵懂的样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小舞站在一旁悄悄地背过脸去,从阳台上照进来几缕晨光,像一面镜子似的照在了她幸灾乐祸的脸上。少庭轻轻抚了抚雪芕的左肩,爱怜的望着她,同时又责怪那个女人道:“小芸,这是我的客人,请你尊重她!”谁知小芸却余怒未消的对着雪芕“呸”了三声,然后像一只断了尾巴的母狗一样又可怜又怨恨的走了。
吃完了早饭,雪芕本来打算回家的,可少庭执意要挽留大家吃了午饭再走,盛情难切,大家只好留下来了。春天的阳光,好像一位柔情似水的女人手在轻轻的抚摸着大地万物,宇宙生灵。大家边走边欣赏着春天的美景,突然间雪芕像是记起什么事情似的“少庭,今天早上看见的那位美女是你姐姐吗?她怎么没来?”雪芕这么一问,少庭的脸不知怎么的突然就红了,他有点儿支支吾吾道:“哦……她,她是我们家的保姆!”
小舞一听,惊叫道:“哇塞,给有钱人家做保姆也能貌似贵妇人哦!”还没等少庭说话,小舞就又继续她的崇论闳议:“你们看她手上戴的钻戒也值个十来万吧!还有那个玉镯子也价值连城吧?有这种待遇的保姆,简值就是主仆情深嘛!”小舞那如珠玉滚盘似的声音刚落,少庭的脸就更红了,从腮帮子一直红到了耳根,他下意识的用手指揉了揉自己的耳垂,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的神色,然后极不情愿的吐露了事情的真相。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一年前的一个早晨,少庭的母亲刚刚从省城回来走在回别墅的路上,陈母慢悠悠的走在回城效的路上,她已经有半年没回来了。鳞次栉比的房舍上,如白色绸缎般的炊烟袅袅舞动,欢天喜地的鸟雀们在七嘴八舌的契阔谈宴,就连那躲在花朵里的露珠也伸长了脖子,草丛上面那些琐琐屑屑的蚂蚁,更是你追我赶的互相嬉戏,陈母望着眼前的一切,她喜不自胜道:“这才是真正的人间烟火!”。
陈母的感叹声也把她自己带回到了三十年前的一个清晨。那时候,她还是一个美丽可人的大姑娘,她和她的他背靠背的坐着。一样的清晨,一样的景色,她含情脉脉,欲语还休,他深情款款,腼腼腆腆。陈母正沉醉往事的无限甜蜜中,突然一位衣衫不整,头发零乱的年轻女人踉踉跄跄的倒在了她的面前,那“扑腾扑腾”的声音,吓得那躲在花朵里的露珠都瑟瑟发抖了,鸟雀的声音也戛然而止了,草丛上的蚂蚁更是作鸟兽散了。
陈母见状急忙弯下身体,小心翼翼的扶起了斜倒在地上的女人,那女人的身体紧靠着陈母的身体,她脸色苍白,没有血色的嘴唇也是干干的,唯有那双长睫毛下面的大眼睛里还闪着一点光。陈母见女人形神憔悴,便从背包里拿出一瓶纯牛奶和一小盒饼干。那女人见了食物,马上就抢过来狼吞虎咽似的吃了起来,看着她那饔飱不饱的可怜样子,陈母不禁心生怜悯。
那女人吃完了饼干,也喝完了牛奶,便又“扑腾”一声跪下了,还声泪俱下道:“好心的阿姨,求你收留下我吧!我给你家做保姆,可以吗?”陈母连忙又把她扶了起来,并问她年纪轻轻为何落到如此地步,她眼含着泪花一五一十的讲述了事情的来胧去脉。原来她叫小芸,是一位孤女,她从小受尽了她婶婶的冷眼冷语,在她十八岁那年,她婶婶就做主把嫁给了同村的老单身汉王老五,她婶婶一分钱嫁妆没给她办,反倒要了王老五三万元聘金。
小芸嫁给王老五三年半,没给他生个一男半女,刚好王老五这几年承包了几十亩土地种植柠檬发迹了,他就鸟尽弓藏的把小芸离了。处在枯鱼之肆的小芸只能提着自己的旧包袱,踽踽独行在茫茫夜色中,她心里悲伤绝望:她婶婶的家,她是宁死也不会回去的了,可这天下之大,还有她的容身之处吗?鸡犬桑麻的村庄里,只有寥若晨星的灯光隐隐约约,天上的月亮躲进了厚厚的云层里面,只剩下了半边影子在偷偷的晃悠着,孤零零的几颗星星也在悄悄地眨着眼睛。
小芸的手电筒一不小心照在了地上的一个形似魔鬼的影子,好像还伴随着传来一阵魑魅魍魉般的桀桀笑声,吓得小芸心里“怦怦”乱跳,她赶紧蹲下来,拿起包袱里面的八卦镜对着地上的“鬼影”一照,那“鬼影”又晃悠了,她才慢慢的吐了一口气:原来是树木的影子。说起这个八卦镜那可是有来历的:那是她外祖母的家传之物,据说已经相传了一百多年了。
正在小芸收起八卦镜,准备赶往镇上的旅店里去住宿时,一辆三轮摩托车慢慢的驶到她的面前来了,车身前面坐着一位五官端正的年轻男人,他迅速的下了车,然后微笑道:“老乡,你去哪里?需要我载你吗?”小芸听完,凄楚的笑了一下:“去哪里?我也不知道!你先载我去镇上吧!谢谢啦!”上了车上,小芸才发现里面还有一个老妇人,那是那男人的母亲。一路上,那老妇又是嘘寒问暖,又是问这问那,小芸不经世事,便把自己的事合盘托出了。
车子开了很久,小芸这才发觉不对劲,这根本不是去镇上的路,她刚想去问问那年轻男人,却只见那男人停下来了,老妇人也紧紧的拽着她的手,她也只当是那母子俩想好心收留她住一夜,便服服贴贴的跟着老妇人母子俩下了车,走到了他们的屋子里去。屋子里影影绰绰的灯光下,只有他们三人。那母子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不约而同的大笑了起来,那笑声听着好刺耳,好恐怖,吓得灰白色墙上的一只黑色飞蛾都在瑟瑟发抖,小芸站在一旁更是不寒而栗了……
就这样,小芸在那个小屋里住了整整十年,这十年里,她只能从窗户缝里看看那微弱的光线,只能听听自己的呼吸声当作是音乐声,只能俯在墙上和飞蛾聊天,虽然每天的痛苦和折磨都从未减少过,但她依然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着,自己的灵魂还在陪伴着她。她常常在心底呼喊:我还活着,只要活着就好!终有一天,我会活着走出去的!十年了,小芸的肚子丝毫不见响动,他们对她也渐渐的失望了,慢慢的就不怎么看管了,小芸见他们对自己的看管放松了,便悄悄地从小屋里逃了出来。
陈母听完了小芸的哭述,自己也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哽咽道:“小芸,你命真苦呀!你放心,以后你就住在我家吧!”说完拉着小芸一起回到了别墅。雪芕听完了少庭的讲述,红着眼睛叹道:“小芸虽然命苦,但她也是个奇女子!”雪芕刚说完,就突然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呛得她恶心想吐。
天上的星星是爱情的灯 /book/9347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