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舒看了九阿哥一眼。
嘴巴怪甜的。
九阿哥脸上笑容更盛,夸着舒舒道:“这样才对呢,要是你活成个圣人模样,爷可要自愧形惭了……”
舒舒也笑了,道:“反正爷晓得我是小心眼就行,旁人欺负咱们,我睚眦必报;爷要是欺负我,我也不会忍着……”
九阿哥听着这话音不对,忙道:“爷护着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欺负你,这例子说的不对,重说重说……”
舒舒就想了想,道:“那爷要是疼我,我指定更疼爷……”
九阿哥立时猴上来,挨挨蹭蹭,声音也黏湖湖的,道:“怎么个疼法?是不是跟年前时似的,做个新学问?”
舒舒:“……”
整日里除了这个,就不能想些别的。
大家都不爱看这些了……
郭络罗家的官司沸沸扬扬的,细节也都传开。
那些涉桉产业的旧主人“某已革宗室”,也就屡次被人提及。
外头传得五花八门。
同情这一支的更多些。
毕竟不管是宗室还是勋贵,沉沉浮浮都是常事。
世事无常。
这要是日子下来了,就被夺了产业,太可怜些。
齐锡怕传到妻子耳中胡思乱想,就私下里跟妻子说了去年北巡得来的消息。
她那位早年养在简亲王府、抚蒙嫁到科尔沁的亲姑姑已经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狠狠地回报了郭络罗家。
郭络罗家早年也是战功显赫,不单单是因为皇家姻亲的缘故。
尤其是八福晋的高祖父与曾祖父,都是军功累累的悍将,当初地位仅在“五大臣”之下。
当时家族由盛而衰,除了长辈相继凋零之外,就是和硕额驸明尚被处死。
从那以后,郭络罗家嫡支就没了实缺,只有个世职传承。
亲族即便有起来的,可是嫡支压不住,也只有渐行渐远的,堂堂八旗着姓,就此沦为二等人家。
觉罗氏性子十分冷静,眼圈都没红,只跟丈夫道:“没有内鬼,引不来外贼,真要说起来,这内鬼比外贼更可恨,罪魁祸首还没有得到惩戒。”
齐锡道:“都快死绝了,也算是老天有眼了。”
从时间上算,郭络罗太太已故的阿玛镇国端纯公果盖,就是当年引来外鬼,与八福晋祖父内铎勾结,谋夺侄儿产业的罪魁祸首。
不过齐锡也不是信口开河。
果盖那一支,确实过的不大顺当。
果盖自己就是短折而死,只活了三十出头,比被他坑了的侄子还早走了几年。
他名下只有五个嫡子,站住两个,其中还有个过继给胞弟为嗣,相当于镇国公府就剩下一根独苗。
那就是郭络罗太太的胞弟,降袭辅国将军。
这个辅国将军也是不到四十就没了,四个儿子站住两个,就是郭络罗太太的两个侄子。
他们再次降袭,身上各自一个奉国将军,彻底沦为底层宗室,依附简亲王府,在镶蓝旗没有话语权。
因是邻居的缘故,觉罗氏小的时候还曾多受果盖这位叔祖父的照顾。
“还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觉罗氏提起来,依旧是恨恨的。
齐锡道:“镇国公薨时,两个儿子都不到十岁,这其中又涉及私密,怕是白忙了一场,这才让郭络罗家占了便宜。”
那些产业挂在郭络罗太太的名下,或许还有其他缘故。
有些是郭络罗家算计来的,还有些应该是郭络罗太太趁着胞弟年岁小,在死了阿玛后从娘家私下卷走的。
“我那位堂姑也是有儿子的……”
觉罗氏若有所思,眼光阴沉,道:“独苗难养……”
自己的亲姑姑打小养在简王府,都想着报复郭络罗家,为破产早逝的弟弟报仇;她这个当女儿的,听着这段往事,怎么能只当成故事听?
齐锡忙道:“快别想这些,这个时候落井下石的人多,我会想法子……”
觉罗氏神色清明起来,低头看了眼的旁边摇车上的襁褓,心里念了句“阿弥陀佛”。
就是伯夫人这样的寡居之人,都得了消息。
她晓得觉罗氏性子暴烈,不放心觉罗氏,亲自过来探看。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且想好的……”
当时血脉亲近,行事都有顾忌,就算叔叔谋夺侄子产业,也是拐着弯的。
现下呢?
血脉渐远了,真要熬到这个时候夺产,怕是有更毒辣的算计。
觉罗氏叹气道:“真是可笑至极,我记得清楚,当年我出阁,堂姑还回来添妆,话里话外亲近,我们差着辈分,可她素来待我亲厚,像长姐似的,没想到竟然如此……”
伯夫人道:“还是不能做亏心事,这回被翻出来,她颜面扫地不说,怕是连儿子前程都要耽搁了。”
郭络罗太太年岁比伯夫人还略大些,早年也是子嗣艰难,曾经主动抚养小叔子明尚的两个庶子也是这个缘故,当时想的是过继嗣子。
结果后来添了独苗,比八福晋还小两岁,今年才成丁,眼看着就要补差事。
听说之前亲事有了眉目,也是正蓝旗的宗女,只是不是安王府系宗女,而是信王府的旁支。
觉罗氏点头道:“嫂子放心,我又不是八福晋,不会掺和此事。”
八旗之中,败家的人家多了。
难道找个理由,就能将变卖的产业都要回去,那才是闹剧?
伯夫人这才放心,道:“要是咱们家没有出来个皇子福晋,这个时候想要掺和也就掺和一把,可舒舒是皇子福晋,家里行事越发要小心谨慎,就不能如此……”
要不然的话,显得是董鄂家猖獗,借着出了个皇子福晋就蛮不讲理。
钱有什么用呢?
要是为了钱财影响了孩子,让舒舒在皇家难做,才是得不偿失。
觉罗氏想了想,道:“郭络罗家近些年没落了,八福晋跟安郡王府关系紧张也众所周知,我那兄弟耳根子软、弟媳妇贪婪,怕是不肯消停。”
到时候就怕他们在外头打着舒舒的旗号。
伯夫人立时带了冷肃,道:“她要是敢来找你,你只管叫我,我来跟她说,要是敢坏了舒舒名声,她那一个闺女、一个儿子就等着砸手里吧!”
觉罗氏忙道:“哪里用嫂子出面?难道我不是亲额涅?”
还真是不能说嘴,妯里俩正提起当约束福松阿玛跟继母,就有丫头进来禀告:“夫人,舅太太来了……”
就是福松的继母马佳氏。
原本因为福松的亲事,马佳氏存了私心,想要将她那个毁了脸的侄女说给福松,被觉罗氏给教训了,不许她再登都统府的门。
后来福松分户,还在吏部正式补了差事,马佳氏就心动了,晓得不能离了这门贵亲。
借着觉罗氏生产,“洗三”、“满月”的喜庆日子,她都不请自来,先跟觉罗氏陪了罪,而后奉承的不行,也不会骚扰福松。
不许登门的禁令也就翻篇了。
觉罗氏与伯夫人妯里俩对视一眼,觉罗氏道:“请进来吧!”
少一时,马佳氏就被引了进来,手上戴着明晃晃的金手镯,身上的衣裳也是簇新簇新的,却是不合时宜。
毕竟新衣裳还罢,这首饰讲究些的人家都换了玉器,不戴金银上身了。
“大姐,这回您可得给您兄弟做主啊,都是咱们家的产业,这算下来十来处……”